日子一天天过去,春去秋来,很快又进入了寒冬。
京城已然失守,洛辰带着仅剩下的洛家军南退。
风雪裹挟着碎冰粒,在灰暗的天幕下呼啸而过。军帐外传来甲胄碰撞的沉闷声响,那是残存的洛家军在风雪中艰难操练。
洛辰蜷缩在案前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泛黄的地图,那些蜿蜒的墨线仿佛成了噬人的毒蛇——从北境狼烟到京城陷落,每一处折痕都浸透了将士的鲜血。
“再往下,可就是扬州了呢。”依依在军帐里陪着洛辰一起看地图。
说着,依依将炭盆往她手边挪了挪,袅袅青烟熏红了她的眼眶。
她不敢触碰那些猩红的标记,却固执地立在洛辰身侧,像一株倔强的梅树。
洛辰喉结动了动,苦笑如枯枝般断裂在寒风中,\"是啊......本以为能守住京畿,可那帮蛮子比豺狼还狠。\"
她攥紧的拳头在案角硌出青痕,掌心地图的褶皱里,还残留着父兄临终时攥住她衣袖的温度。
洛辰无奈的苦笑了一声,自己已经尽力了,能抵御这么久......也是无力回天了。
“外面又下雪了。”帐帘被风掀开一角,雪絮如柳絮般扑进暖黄的烛光里。
依依伸手去拢,却瞥见洛辰肩头落满细雪,单薄的锦袍在烛火下泛着冷光。
她默默解下自己的狐裘披风,指尖掠过她冻得发紫的耳尖,\"你总说保家卫国,可若连自己都护不住......\"后半句话噎在喉间,她低头咬住颤抖的唇。
“你也要多穿点衣服。”洛辰关切的看着依依。
有时候她真的想带她独活,可是......也没有可是。
家国面前,唯有大家。而且,洛辰永远忘不了父兄死在自己面前的样子。
所以自己一定不能倒下,能抵御清军一天是一天。
\"嘘。\"洛辰突然抓住她的手,有些粗糙的指腹蹭过她掌心的薄茧。
帐外传来更夫梆子声,混着风雪呜咽,像一首永无休止的哀歌。
\"还记得咱们初遇那日吗?\"他望向地图东南角那个朱砂点,\"也是在这样的雪天,你捧着热汤向我跑来,发髻上沾着梅花。\"
依依睫毛颤了颤,眼底泛起水光,却倔强地仰头饮尽杯中热茶,\"如今这山河倒比那梅花还易碎。\"
洛辰忽然将地图卷起,青铜镇纸磕在案上发出闷响。她起身推开帐门,风雪瞬间灌入,吹熄了案头烛火。
依依追出去时,只见她独立风雪中,玄色披风猎猎作响,腰间佩剑在月光下泛着冷芒。
远处传来清军特有的号角声,如狼嚎般撕扯着夜色。
\"洛将军!斥候来报,清军先锋已抵淮河!\"
副将裹着风雪冲进帐中,洛辰却纹丝不动。她望着扬州方向渐渐模糊的轮廓,想起父亲临终时塞进他怀中的虎符,想起兄长咽气前最后喊出的\"守住城门\"。
雪粒落进眼眶,融成灼热的泪。
\"传令下去,今夜埋锅造饭,明日寅时三刻,渡江。\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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